阻拦;但做人我又自觉遵循一切公德,法规和人类的良善,小心翼翼,优柔寡断,惟恐伤害了任何一个人。
更感谢大海给了我一个从不安分守已的灵魂;一个像大海潮汐一样骚动不安的灵魂;一个喜欢在风头浪尖弄潮的灵魂,我以为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正是这一点使我能从小溪流向大海,从峡谷攀向山峰,让我得以领略到人生的无限风光。
  女人大概都不会用“不安分守已”加在自己身上,但我不知除此之外该用什么词能那么准确地形容自己。翻开我的履历表是在我们同代人中少有的例外。我从十八岁参加工作到如今近三十年工龄,从事过六种职业,变换过十个单位,先后到过十几个地方。
  人的一生是受许多因素制约,特别是受所处的时代和区域制约的。我同代人中不乏佼佼者,我并非他们之中最优秀的。可现在却有那么多人羡慕我,说我运气好我承认,但又不完全承认,因为任何一个时代变革面前都站着整整一代人,机遇并不格外关照我。但说我能折腾我就特别开心,因为我以为这是赞美大海赋予我的生命力和创造力的象征。
  我一直牢牢记住了“机遇偏爱有准备的头脑”这句名言。认真回顾我的一生,如果非要说我运气好的话,那并非命运之神格外多给了我什么,而是在于我也许从未漏掉过什么。
  仔细回顾一下我这一生挺有意思的,五花八门,色彩斑斓。到有资格写回忆录的时候我一定写一本厚厚的书。在这儿我只能作一个粗线条的检索,以印证我生命的长勺从款漏掉过一个我应捞起的饺子,我生命的渔网从未跑掉过属于我的鱼;以印证大海的遗传密码是我生命中多么强有力的杠杆。
  基因第一次发挥作用是一九六八年我医学中专毕业那一年。因为派系,因为出身,因为年轻而特别具有的原因,在分配工作时我遭到了严重的惩罚。惩罚的结果是将我分配到一个谁都不愿去的、那个地区最边远、落后的山村。已经是二十世纪下半叶了,可那个地方没有水,没有电,甚至连公路都没有。所谓的“卫生院”便是一间烂木板房孤零零的立在半山坡上。我无法想象我得挑着行李走几十里路去上任,我更无法忍受荒山孤坟中的漫漫长夜。大概是读过太多聊斋和福尔摩斯,我怕鬼,怕一切莫明其妙的东西。我特别胆小,我生怕自己在还没有和贫下中农结合好的时候便已经神经失常,于是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宣告了我的第一次叛逆。
  我抓住了第一个机会,这是我们那个时代那个“夹皮沟”里惟一的一个机会。为了“备战”的需要,为了“大三线”建设需要,我们地区要修建一个飞机场,祖祖辈辈都没见过飞机的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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