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让他敲竹杠,凑合弄一下算了……”
 “不!”
  她最听不得这个,心都碎了。
  大夫接着说:“不做长期打算,倒有另一种简易做法……”
  “不!不!”她赶快打断他:“大夫,按最好的做,就像要用一辈子那样去做,大夫求求您……”
  大夫非常地破例了。不仅出诊,而且每一次都那样心甘情愿、认真负责。共花了三天半,熬了三个小半夜,一副精致的假牙终于做好了。
  她捧着假牙,心弦猛烈地震荡,天哪!这哪是假牙,分明是精致的工艺品:那假牙呈弯弓形,每颗牙晶莹剔透,看起来像一颗颗蒸熟透的白苞米,摸起来细腻润滑如玉石。那牙床,红里透白,粉嫩嫩、润滋滋,仿佛还可以分辩出神经血管来……
  她轻轻地、轻轻地抚摸那一颗颗牙,像抚摸一排琴键,心都发颤了,这才开始有点明白,那诊所为什么叫“雅琴”。
  安装假牙是一个异常艰苦的过程,由于病魔侵袭,父亲已全身僵硬,莫说动身子,连转脖子都有十分困难。可安装假牙不仅要清洗口腔,而且要在残缺的牙床上凿洞,并且还要先安上个小钢桩,然后再套稳假牙。
  父亲身不由己,自己已经一丁点都不能配合了,只有依赖女儿。
  先将屋子腾空,将沙发放到中间,再请人将父亲从床上小心翼翼抬到沙发上。大夫和器具在病人右侧,为了便于头部转动,又不弄痛父亲,她捧着父亲的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捧着父亲的头,像捧着一件生命攸关的无价之宝;不!不!像捧着自己的生命,她一动不动地敛息闭气地跪着。
  时间的进展停止了,万世万物都不复存在,眼里只有父亲的头颅和口腔;耳里只听见大夫的口令:
  “左!”
  “右!”
  “上!”
  “下!”
  以及钢挫声,钻孔的“沙沙”声;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小心,小心,再小心!决不能再让父亲感到一丝疼痛,这一辈子他的苦难已太深重,决不能让他再痛一丁点。
  此刻,哪怕是原子弹在身边爆炸她也不会挪动半点,因为她所有的神经都和父亲的神经相连,父亲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嘴角的悸动,眉眼的抽搐,全都被她放大十倍的感受到了。一会儿全身出汗了,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滴下来。
 “爸,要好了,再坚持一会!”
  “爸,疼不疼?”
  她不断呼唤着父亲,鼓励着父亲,和父亲说着话,想分散父亲的注意力。奇迹终于出现了,父亲居然坚持到手术结束,一点没痛,整整两个小时呵。
  当大夫说“好了”时,父亲的眼湿润了。他闭着眼,伸手来扶摸跪了两个小时的女儿,可她已经站不起来——下肢完全麻木了。她转过身靠着沙发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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