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数“受蒙蔽”的“糊涂人们”心里,他是一位德高望重,救苦救难的菩萨。
  我记得我们是迎着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去老中医家的,那老人住在临街一独门小院里,屋子很整洁,空气中散发着当归、甘草的味儿,小小的院子里种满了芍药、牡丹、菊花。
  从老中医家的院落可以仰望群山,仰望文峰塔,老人的门楣上写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我踏进院子的第一眼便不由喜欢上了这个环境,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老人的品味及他那仙风道骨的像貌。
  但当我还没回过味来,小院已被红卫兵小将们砸得狼藉一片,特别是满院花草已是一片凋零。我叹草木的无助命薄,但哪知仅三个小时后,我便叹息人不如草木,人比草木更命薄:造反派捣毁花木时,老中医还护着它们,说它们可以入药,可以治病,可哪知花木草根还未枯干,老中医已命归黄泉。
 “今侬葬花人笑痴,它年葬侬知是谁?”每当听到这两句词,我联想的就是当年那一幅景象,并在心里一遍遍自言自语:“老人护花,谁护老人?!”
  是呵,谁来护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位一辈子积善行德、救助了成千上万生灵的医生,这位儿孙满堂的吃斋念佛的老人?于是当这位可敬的老人告别这个世界时生命中绝对只留下两样东西——身边的暴力和天上的太阳。
  那时我不敢也没有觉悟去仇视暴力,但我确实是憎恶那太阳,特别是眼见当我们班那些女同学,不,那些红卫兵女将,不!那些已被所谓的忠诚、暴力改变的一群女狂徒们,她们眼见时间逼近,老人仍“顽固不化”,便将批斗现场从屋里搬到无遮无挡的院子里,阳光象烈焰一样灼烤着老人,那时我真是恨不得手中有把箭,有一把后羿射日的箭。
  开始她们还让老人在院子里的地上站着、低着头、弯着腰、挂着牌,可老人的所有回答,所有关于是否国民党派遣特务,是否有武器,是否有电台的断然否定的回答却只能使她们暴跳如雷。于是小将们一遍遍地挥拳头,一遍遍念语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
  在语录声中批斗不断升级。
  太阳愈升愈高,时间向正午进发,我们班的女生眼看黔驴技穷,于是总部派来几员大将来增援,这是几个穷凶极恶的男孩子,于是老人的厄运不可逆转。
  他们拿了高脚的四方凳来,让已经站立不稳、开始摇晃的老人站上去,离太阳更近的老人头上开始滚涌豆大的汗水,但回答依然是“没有”、“不知道”。于是失去了耐性的人拿来了皮袄来给他穿上,皮帽给他戴上,身上还披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老人的样子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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