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陷阵,自有人维系香火;文昌男人只管前赴后继,自有人修缮祖坟。文昌男人有了文昌女人便拥有一个永远的自信,那就是不管天塌地陷,不怕日月无光,在那大海朝霞铺设的地方,总会有一方角落按照家乡的习俗将他们永远供奉。
    这就是我的亲人——文昌的男人和女人们。我看着我的阿姑、阿婆,心里涌动着的是深深的敬意还有涩涩的酸楚。是呵,没有沙砾石块,哪里来的金字塔?但何时女人们自己才能登上金字塔?同时,我看着文昌的男人们,看着那些气宇轩昂的达官贵人和威风犹在的将军们,我除了敬佩敬畏,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平之意。我的阿叔、阿公,当您们在人生征途上春风得意时,可有谁眷顾一下辗落在脚下的桃红?
    就是这种带着欣赏又带着批判的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情左右了我对故乡的情感,使我难以完全、彻底地融入海南社会。
    再比如我欣赏海南人的大度、随和,他们极少处心积虑去盘算什么,谋取什么,但我同时又忧虑他们过于疏懒、散漫,许多人不会竭尽全力去奋斗、去争取。偶尔靠彩票发了大财或多年不见的亲人荣归故里的童话被人们不倦地传颂着,憧憬着,于是不少人指望着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
    我欣赏我们海南人对权威、对秩序的遵从和敬畏,比如说在海南男人眼里,女人本不算人,但说到宋庆龄时又个个脸上放光,但如果在敬畏权威时模糊了邪恶和正义、真理和谬误的标准,我以为那又未必是什么好事。
我欣赏我们海南人的一种气节,海南男人膝盖不会打弯,面部神经不会乱打颤,也就是说海南人极少奴颜媚骨、低三下四,更不会去沿街乞讨、偷偷摸摸。但海南人同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和虚荣,在他们看来擦皮鞋、卖报纸、当小工都是低贱的,对太阳下流汗,月光下加班也不屑一顾,为此海南人少了多少生存的武器和竞争的本钱。
    我欣赏我们海南人的忠厚、朴实,海南人像一座山,山是不会斗转星移、见异思迁的,只要您需要,山便是永远可以指靠的伙伴。但山同时又永远不会开口说话,当您需要激越高昂、神采飞扬,当您需要沟通理解、峰回路转时,您又会遗憾大山太沉默、太沉重……
    凡此种种,我以为便是它们妨碍了我融入我的海南社会,甚至还严重影响我去学海南话。来海南七、八年,至今我不仅不会说,听也听不懂。“笨”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恐怕更要害的是,我虽以我们祖先独创这种决不雷同任何语言的海南话为荣,但我又老是琢磨这种含混不清的语言是不是我们祖先赤日炎炎下热得发昏的呓语?
但话又说回来,这一切一切,无论还要加多少都不能削减一分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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