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为什么?她说:“巴黎美丽,干净,巴黎人有教养,男人尊重女人,法国人有人性,哪怕是判了死刑,政府也会替他找个女人陪,还管他吃好喝好。”
    当时我有一种“错位”的感觉,虽然国情不同,我们无法去评判一个别的制度,但我却看到了在两种文化交融下,一个年迈的灵魂依然会变得多么博大和强硕。
    我一到巴黎就要去找她,虽然在巴黎要找一个人非常难,但我必须要找到她,因为我写的关于她的报告文学同时要发她在巴黎的照片,经过些曲折终于找到她了,她和她的媳妇陪了我一个上午。
她的媳妇也是个华人,在一所巴黎的名牌大学工作,她说那个岗位以前从没有过中国人。路上,一直是我们俩在交谈,因为语言障碍,阿婆只能是陪我们走。
    阿婆的媳妇对巴黎的热爱溢于言表,她向我介绍巴黎的艺术宝藏,如数家珍,她说她经常带孩子去卢浮宫,那儿可以净化人的灵魂,她说看见全世界的人都向巴黎朝拜,她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我们又说起美国,她毫不掩饰地表示了对一个经济暴发户的不恭,她说:“那是个没有文化的国家。”
我仔细揣摸着她,真正懂得了华侨戏谑地称自己是“黄皮香蕉”的含义,只有皮依然是黄的,心全是白的,全都西化了,异化了。阿婆的媳妇说她们这一代还好一点,她的下一代已经不会讲汉语了,与故国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
    说到这儿迎面走来一对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他们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拥抱、接吻,阿婆的媳妇把目光扭到一边去,我问她是否担心自己的儿女,她忧心忡忡说:“是啊,好担心啊,不光这个,还有吸毒、凶杀,每个华人父母都毫无办法……”
    阿婆说再过几年她就走不动路,回不到海南去了,为此几年来她每年都会带一个孩子回去。
   “他们过不惯呵!”阿婆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只有此时我才真正地看到了一代华侨在外国“中不中、西不西”的尴尬和无奈,感触到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思维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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