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异常肃穆的表情,连皮筋都不例外。我特别关注秀川和晏从兵,他们站在一起,一种叫视死如归的东西从他们身上已经那么清晰地呈现出来。
这是桥工队开得最短的一个会,范队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桥工队要像志愿军坚守上甘岭一样,誓与大桥共存亡!”
    范队长下的第一个命令是撤回桥上的机械,尽可能地加固大桥。
但已经来不及了,宇宙像是在进行一场现代化战争,立即拉开了战幕,弧光闪闪,炮火轰鸣,桥上的机械还没有撤完,天就盖上了一道密密的黑帘,“哗!”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好一个淫威施展,好一个龙颜大怒,好一场翻江倒海,龙王像积聚了对人类无比的怒气,端起海洋向人间倾倒。
    范队长放不下那刚浇灌的大桥,不要命地往处冲,被人们死死拉住。
    大雨不依不挠地整整下了一晚,那是一个不平静的晚上,那是个浸淫着灾难和阴谋的晚上。多少百姓的房子浇塌了,多少林木被毁了,而桥工队更是多少人眼睁睁直到天明。刚浇灌的大桥,基地并不牢固的大桥,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怎么抵御得住这场暴风骤雨?真让人心都揪痛了,睡不着哇!
    天,终于微微放亮了,人们冲到桥头,雨势终于小了些,透过白茫茫的雨帘,透过一粒粒像子弹一样砸下来的雨珠,人们看见现浇的大桥,有的被打得百孔千疮,有的地方干脆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像被剔净了肉的骨架,好惨!
    河水肆无忌惮地翻着白浪,河水大概涨了一丈,大桥墩被淹了一半,新修的便桥快淹没顶了。
范队长还有秀江、秀清他们全部丢魂落魄,脸色发白,望着河水发呆。
旁边有人说:“如果这雨不再下了,河水不再涨了,大桥也许保得住。”
    范队长急红了眼:“如果,如果!谁他妈的能担保就是你说的这些个如果!地区又来了急电,黔北春荒,火车运来的救济粮马上就从这儿过,大桥保不住,便桥肯定跨,便桥跨了,从哪过?救灾如救火,误了春耕饿死人,谁负得起这个责?”
    说完,他冒雨冲上了桥头,去查看情况,这话很快就传遍了桥工队,大家心里更像压了铅一样沉。
近午,雨势渐弱,大家稍松了口气,才觉得肚子饿了,匆匆回去吃饭。范队长说什么也不肯走,就在桥头工棚里啃着范嫂送来的馒头。胡乱着填饱了肚子,大家又赶快回到桥头,秀川比谁都来得早,和范队长站在一起,我老远就看见他了。
    自从上月从青杠坡回来后,他好象就有了改变,不仅老爱往人堆里凑,话也多了些,别人逗他乐,要他请吃喜糖他也不在乎。为此,我暗自伤心、纳闷,他真的满足了?还是装给谁看?人的感情就这么容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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