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我期待他像狮子一样跳起来,挥起拳头对尹山打下去,再狠狠骂一声“造谣!”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秀川像被抽了脊梁骨,全身瘫软,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站起来像醉汉一样,深一脚,浅一脚步地往外走。经我身边时,他加快了步子,低着头,躲闪的目光中饱含着伤痛、哀告、无奈。
    我怔怔望着他的背影,一种被欺骗和受辱的感觉像毒蛇一样深深地缠住了我,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散会了,我不愿看见任何人,自己一个人飞快地冲回住处关上了门,然后像打摆子一样浑身抖个不停。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秀川,决心不理睬他,但来人却是秀江。
    此刻见到秀江,真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见到长辈,我痛哭起来。
    这个憨厚、腼腆的汉子见我这样,真是手足无措,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等我哭够了,才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边卷着叶子烟,边酌字酌句地说:“为什么我原来对你和秀川的事从不表态,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最清楚他家的事,晓得事情不会顺当,左右为难得很,可也没想到那狗东西会来这一手,”
    说到这秀江抽了口烟,又说:“你可能没注意,我是留了心的,虽然尹山把信掐了头去了尾,还是听得出,是他们这边捅过去,怂恿那边来告的,搞不好是他们自己编造出来硬逼人家签字的,我兄弟秀川家做不出这种事来。”
    接着秀江盘根盘尾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我。
    秀江说,大青杠坡山高水恶,世代受穷,外地人不嫁青杠坡,青杠坡的妹子往外走,自古讨媳妇难,于是一种淳厚古朴的风气——开娃娃亲就流传下来。这娃娃亲虽有封建包办的性质,但它终究还有那么一点互帮互助,贫富同济的味道。就是这种形式,保证了青杠坡世代不衰的生育繁延。不要小看了开亲时互换生庚八字,吃的那一顿豆腐饭,这是异常庄严、神圣的,除非是一方中途死了,不然绝对无法解脱。解放后,随着宣传、教育,出外工作的人渐渐增多,娃娃亲的基础也渐渐动摇了,像秀其、秀松这种都成了叛逆。但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高昂的,它意味着,青杠坡代表祖宗、家族、故土永远摈除了这些个子孙。
    秀川家里的情况更是特殊。秀川也是开过亲的,秀川的父亲是当地一个有名的石匠,十几年前,在秀川才十来岁时,他父亲在一次开山取石中被炸断了双腿,从此成了残废。秀川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姐姐在几岁时被豺狼叼走了,从此妈妈天天哭,哭了几年后双眼基本就瞎了。在农村一个家里,一个瘫一个瞎,这样的家庭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秀川只读完小学就再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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