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钩弯月,月钩儿极细、极利,像要把人满腹的心事都勾出来,我记忆中的一个一个场面不由又闪现出来。
    ……迎面来了一队戴着高帽子、手上敲着锣的“牛鬼蛇神”,天!爸爸也在其中,他看见了我,立即用破锣遮挡起脸,神情是那样的慌乱、羞愧,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老校长不堪侮辱吊死了,胸前仍挂着牌子,牌子一边写着诸多罪名,一边是他自己写的:“士可杀不可辱!”爸爸呆呆看看,两眼发直……
    半夜,一阵响声惊醒了我,一个身影在闪动,是爸爸。他手里拿着一根绳子,晃晃悠悠地往外走,想起白天的情景,我的头胀大了,尖叫着喊醒了弟妹,赶紧跟着出去。我们跪在爸爸的脚下。
    ……
   “爸爸!”
    我对着河水放声悲哭:“你一生吃尽了苦头,想不到我们长大了还要连累你,爸爸,女儿怎么对得起你!”
“城门失火秧及池鱼”我突然想起这句话,身上火烧火燎地痛起来,看着变得黝黑、幽深的河水,我陡地冒出一个想法:“跳下去,一了百了,火扑灭了,池鱼也保住了。”这个想法让我浑身一颤,它是那样牢地抓住了我,再也不能丢开。我痴呆地望着河水,万念俱空,痴迷地顽固地想着扑到水里那一刹那的清凉、轻松,像着了魔症,我下意识地一步步地向水中走去……
   “聂医生——!”
   “聂医生!”
    老远奔来几个人影,声音震得空谷抖动,我刚转回头,几个人已气喘吁吁跑到了我的面前。
   “你呀你,倒自在悠闲,我们跑断了腿,你却在这里凉快。”秀其装着开玩笑说。
   “你在干什么?”秀川惊骇地大叫一声,鞋袜都没脱就淌着水到了我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他哆嗦着一把抓住我,抓得我生痛,好象一松手我就会消逝,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却见他两眼似碳火,他温暖、坚实的手,他呼出的热烈的气息像强大的生的波涛,这生的波涛赶走了死的暗流。
在他们关切的询问中,我拿出了父亲和弟弟的两封信,他们打着电筒读完了,几人男人的面孔顿时严峻得可怕,特别是秀川他两道浓眉像两把剑,像两把出鞘的利剑,他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这些恶棍,真是坏到家了!”秀川几乎是在吼,我相信,要是此刻有个对手,秀川会一拳把他打到河里去。
   “告他狗日的!”秀松讲。
   “告有屁用,现在是什么时候,满朝忠臣都遭诬陷、暗算了,还用说小小老百姓。再说,你告他,他不会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又没逼她,这也算犯法?”秀其讲得头头有理。
   “那就算了?真想揍死他狗日的。”秀松像是弊得气都出不来。
   “哼,要是我,我才不像聂兰这么傻,偏要活得更快活,嫁一个比他强的,早点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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