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一个通知,说三天后检查团要经过土地坳,要桥工队赶快抢修“鹰嘴窝”。
    这是块最难啃的骨头,工人一听就炸开了锅。
   “鹰嘴窝”在山顶一个拐弯的地方,这段公路本来条件就差,再加上正对着大山的一道峡谷,以前下雨,峡谷水顺着山脚一个涵洞流走,可后来涵洞垮了,峡谷水就直往公路上冲。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修复涵洞,可三天要修好一个涵洞谈何容易。
    工人们在泥水里泡了三天,总算搞出一点眉目能勉强应付检查,可晚上又是一场暴风雨,把刚修过的涵洞冲了个稀巴烂。
    范队长急得烙了一晚上的烧饼,而一个计谋却在早想拯救我的秀其心里形成。
    第二天,天没亮,范队长吹哨集合全队抢修涵洞。哨子吹烂了,才出来一些老弱病残,棒劳力呢?一晚上病了十几个,像被鬼打了,一个个都躺在床上哼哼——肚子痛,拉稀,全身痛……范队长明知病得蹊巧,但也毫无办法。
    那天上午,地区交通局革委会王主任陪同省交通局的几个头头来到“鹰嘴窝”,一条“天河”横在面前,道路根本无法通行,工地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在挥动铁锹。
   “怎么搞的?”王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等到范队长把情况禀明,他感到奇怪了:“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病?”
    秀其一口接话道:“春瘟呀,传染的,一倒一窝子。天天下雨,垫褥拧得出水来,不病往哪跑?”
    省里领导生气地说:“那怎么不早治?”
   “哎呀!快莫说了,那医生怕没得我行,问他医得来人不?他说医不来人,莫非医的都是猪呀。”秀松说。
   “那为什么不给你们派个好医生?”省交通厅长皱起了眉头。
   “嘿!工人们的命不值钱嘛,好的有一个,又调去给官老爷当保健医生去了。”皮筋又插一杠子。
   “呵,有这种事?”厅长大人不悦了。
   “是借调,原来那个医生生娃儿去了,暂时的。”尹山见事不见,赶快辩解。
   “那好,马上把那个医生调回来,这儿山高路远,没有个好医生哪行!你们在地区有病可以上医院嘛,乱弹琴!”
    ……
    又是一次一锤定音,于是我第二次来到了桥工队。
    当秀其他们绘声绘色表演给我看时,我笑不出来,只想哭,一种感情恸涌的哭。
    全队的人都来迎接我,唯独不见秀川。秀松替我扛着行李边走边打趣:“我知道你找谁,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一进医务室,脚下就踏着细软黄沙,又干燥又舒适,我欢呼起来:“是谁垫的?”
    秀松朝屋里做了个怪相,我疾步走进去,看见了一个日夜思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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