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员,我且惊且喜,汽车飞快地朝县医院奔去。
    到医院一检查,皮筋果然是脾脏破裂出血,失血性休克,到达医院时已昏迷不醒了,再晚一点点就没救了。大夫一面通知紧急手术,一面叫我们验血。
    验血的结果,皮筋的血型偏偏是最少见的“AB型”。这种血型不要说晚上,就是大白天也要打着灯笼找的。我们几个谁都不是,只有秀川可以,他是万能血——“O型”。
    秀川进了化验室,范队长心痛他这个技术尖子,现在桥上正在吊桩,万一秀川垮了,可不好办。范队长不死心,脚跟脚跟了进去,陪着笑脸问:“大夫,可不可以代替,我是‘A型’。”
    医生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问题荒唐,不屑作答。过了一会,他又低声短气问抽多少,央医生少抽点,说只要捱到天亮另找血源,多少钱我们也出。医生被他打动了,以为秀川是他儿子,答应只抽200毫升。
我们敬佩地看着秀川,平常他是最讨厌皮筋的,话都不愿和他说,可现在为了救皮筋的命,他却又这样慷慨大度、坦然自如地要献自己的血。
    我多想代替他,可我偏偏是“B型”血,现在他的活最重,今天又干了一整天,一点都没休息就赶来了。看着他疲惫不堪的脸色和亮晶晶的大号针头,我的心颤抖起来,赶快把准备好的一大缸糖盐水端给他。
看着那缸水,他像被蜜蜂蜇了一下,剑一样的眉毛猛地一动。
   “快喝了吧!”我督促他。
    他没动,怔怔地看着那缸水,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快喝呀,喝了才好抽!”
    他听明白了,像被火烙了似的赶紧缩回了准备去端缸的手,愣愣地抬起头,用一种惊慌、责难、痛苦的眼神看着我,欲语又止。
    “怎么啦?你快喝呀!”我催促他。
    他费好大的力才吐出这样几个字:“难道你……也会做假?”
    “什么?做假?”我联想到平常大家的摆谈,突然明白了,原来他误以为这就像往酒里掺水一样,误以为我也会做假而痛心疾首。
    “啊?!你……”一刹时,我也意外了,一来是为他的这种情操,二来更为他这种神情而意外,心弦猛地一振,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幸而医生在一旁解了围,他对这一位他“从没见过的高尚的年轻人”表示了极大的欣赏,并殷勤地解释,这水决不会这么快掺到血里去,只不过是为了预防抽血后的反应而采取的措施,这样他才勉强把一缸水喝下去。
皮筋得救了!除了秀川给他的血,还有他自己的血。原来他虽然是脾脏破裂,肚子里成了血的汪洋,但幸而血还没有凝固,医生把他腹腔的血抽出来,加上抗凝剂,又给他输了回去。
    出院后,皮筋变了一个人,工作认真负责多了,生活态度也严谨了。同时说是秀川的血接了关键的那一口气,救了他的命,非要认秀川为弟,秀川从不理睬,倒是秀其笑得怪模怪样说:“也要得,你也是‘秀’字辈,秀色可餐嘛。”
    这是后话。可我就从这件事,还有秀川当时误以为我要掺假所表现出来的震惊和痛苦中,似乎感悟到了一点什么。
    就这样,秀川的点点滴滴在我心里开始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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