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那一面写女。男人进去就翻男,女人进去就翻女,等于告诉异性不得进来。可万一谁忘了翻牌呢?万一谁要故意使坏呢?天哪!这种澡堂看着都叫人害怕,我捱了好几天不敢洗澡。
    实在捱不下去了,有一天等着天黑尽了,我观察了良久,里边确实没有了一个人,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去。刚脱下衣服,门一撩,进来一个人,“谁呀!”我吓得直叫,赶紧扯衣往身上盖。
   “是我,花惠。”
    一个女人甜脆的笑声,原来是郭秀其的妻子,桥工队的家属,一个心直口快挺能干的女人。她钭靠在门坊上,边纳鞋垫边上下打量我:“你们读书人就是不同,细皮嫩肉的,身段又好,哪像我们做活路的,生了两个崽,腰杆都像黄桶粗了。”说完又“咯、咯、咯!”放肆地笑起来。我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不知她来干什么,心里又是气恼又是犯疑。
    她笑着说:“我呀,来给你把门。以后你洗澡就叫上我,这里有几个饿老鸹,可坏呢。有时候他们洗澡故意不翻牌,有时明知女人在里面又故意撞进来,半天都不走,说是雾气腾腾的看不清楚。撞他妈的鬼,气得我一桶水泼过去,看你妈,看你妹!嘻嘻,我那小子才三岁就被他们教坏了,一进来就东张西望挨个看,问他看什么,他说,叔叔问哪个孃孃的奶奶最大。”
    呀!还有这等事,我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花惠像没事样笑笑:“没啥,这些人看是看,想是想,不乱来。他们的家属多半在乡下,一年到头喂不饱,也难怪了,脸皮要放厚些才好。”
    我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从此洗澡就都叫上花惠了。
    第二天,花惠叫我去吃鱼,住在河边有鱼吃这我知道,但他们的那种吃法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屋中间架口大锅,熬上半锅汤,然后提上来半桶鱼,整整的半桶,起码有十几斤吧,全是清一色的鲢鱼,他们叫鲢巴浪,人们拿剪刀,拿小刀,逮着什么是什么,一阵乱戮,只要把肠子扒拉出来,鱼就往锅里丢。那鱼还在锅里蹦着、跳着,可那鱼的鲜,姜、葱、蒜、辣椒的味儿就一齐游散开来,那味道美极了、香极了,闻着味“馋猫”们都聚来了,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客气,边抢边骂,一会便吃得锅底朝天。
    我问怎么么净是鲢鱼,又怎么会这么多,他们诡秘地指着电话机说:“摇的!”
    原来鲢鱼没有鳞甲,通电,他们只要把电话机抱到河边,一头在岸上使劲摇,一头把电线丢在水里,不一会,触了电的鲢鱼胡子就会翻起白花花的一大片,捞都捞不赢,盆都装不下,可不是“吃鱼用桶接”了。
说到“开会扯到黑”更是有趣。这些从农村来的工人自有他们朴素的审美观,他们只承认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农民不种田没饭吃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