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童,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童。莫非云的头用力地撞击着,盲目地探寻着。他要重新回到母亲的体内,蜷缩在温暖的子宫里,让自己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万籁寂寥,万卉摧肃。
    梅妮捧起莫非云的头,舔去了挂在他眼角的两滴泪——那是顶天立地的爱人心灵深处渗出的血!
    梅妮一把将莫非云的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像母亲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孩。她终于明白每一次被激情之火炙烤时,莫非云为什么总能嘎然而止。
    一辈子,山一样的承诺,山一般的沉重。

    燕子出走了。
    燕子出走的那天,天气有些阴沉。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椰镇镇长领着镇派出所的几个民警到酒楼来了。这位椰镇最高行政长官照例让在包房服务的王素芳拿来了三瓶“海马贡”酒。据说这种酒最壮男人雄风。三瓶“海马贡”下肚后,来不及施展的阳刚把镇长多肉的脸憋得通红。
    酒意一上,镇长便旁若无人,言语也有些恣意起来。他对民警们提到了晚上的行动——抓捕阿三。因为盗窃工地材料,阿三被娱乐城的开发商告了。
    酒楼员工吃晚饭的时候,王素芳一脸神秘地说起了要抓阿三的事。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也没有留意燕子是什么时候从饭桌上消失的。
    这一走,燕子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那天晚上,民警们在阿三家里扑了空。据他们分析,是有人事先给阿三报了信。
    一个月后,有人在省会滨海看到了燕子。她坐在一辆疾驰而过的摩托车后面。驾驶摩托车的人正是在逃的椰镇“烂仔”头头阿三。
    十七年后的一天,梅妮在滨海一家快餐店邂逅了燕子——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这家快餐店开在一个写字楼的底层,专门给客人提供蒸好的小份熟食。这些熟食做得精致,且快捷而方便,因而很受欢迎。梅妮看到燕子的时候,她站在柜台后面,一副地道的老板娘模样。
    燕子拉着梅妮的手,显得很热情。但梅妮却总感觉燕子的热情里少了点什么,或者是多了点什么,更像是出于一种职业习惯。
    燕子告诉梅妮自己已经在滨海安家,丈夫是南岛人,对自己不错。
    燕子那晚出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子没说,梅妮没问;燕子现在的丈夫是不是阿三,燕子没说,梅妮也没问。
    梅妮过得好不好?酒楼的那些姐妹们都怎么样了,同样,燕子也什么都没有提及,好像她生命中从来没有过椰镇的那一段。
    梅妮有些伤感。她无论如何没法把眼前这圆滑、精明的妇人同十七年前那有着红苹果一样粉红脸蛋的单纯的燕子联系起来。
    临分手,燕子邀请梅妮有空去她家玩,态度看起来十分诚恳。说这话的同时,她毫不犹豫地接过梅妮递过去的51块钱餐费——包括那一块钱零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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