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少了多少“虚妄”可笑的愚蠢的人生动作,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愈来愈多的人遁入空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佛堂“香火”千年不衰的道理了。
  我大概是有点佛根佛缘了。不久前去成都通过朋友引荐见到了四川最大寺庙文殊院的主持。四川佛教协会会长,中国赫赫有名的高僧——宽霖大师。宽霖在芸芸众生中认定我还可以“教化”,当场收我“归依”佛门,赐我法名“明仪”,并为我举办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归依”仪式。
  说实话当时我是感到非常意外并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基本是个无神论者,我不信仰任何宗教。虽然我逢庙必进,见堂就往,只不过我尊敬有信仰的人,喜欢那种文化氛围罢了。我对佛教没有什么研究只大概知道一点皮毛,特别感兴趣的是佛教始祖释迦牟尼的故事。释迦牟尼之所以成不佛主就是因为他抛弃了王位,从而抛弃了人生的至尊也抛弃了人生的至烦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蜀。我想我如果是释迦牟尼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会去努力做一个好国王,而不是一个苦行僧。当然释迦牟尼是对的,世上少了一位君王,但人类却多了一种至高的精神信仰,它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
  佛门还有许多戒律,比如戒杀生、戒淫乱、戒贪嗔、戒酒色、我们都没有办法能做到。宽霖大师给我一些册子、书,其中有不少是劝戒的。那种劝戒之彻底令人瞠目结舌,虽然本质是对的,但因为太赤裸的本质近乎残酷,仍令人难以完全接受。比如说其中有一段劝有戒淫,是这样说的:男女接吻不过是吞食对方的污秽浊气;拥抱不过是拥着一堆血污和白骨;性爱不过是和一堆裹着皮毛的粪便交合……看你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我和佛教信徒有那么多不同,虽然我对佛教有那么多不了解,不理解,可当宽霖大师一遍遍要我“称法名”时,我口口声声应答“明仪”,又一次一次虔诚地跪下去。我想这根本原因大概是因为父亲的死给了我思考“生与死”、“生命与过程”的条件,也许不知不觉中已潜移默化改变了我的生命观、生活观、生死观,从而使我不知不觉接近了佛家“不妄、不嗔、不贪、不淫”的境界了吧。
  今年是父亲逝世十周年祭日,我本想写一篇关于生死思考的文字,我本想用作家晓剑的一句话来作结尾:那是几年前,我们几个一起到海南机场送一位朋友,那一年飞机失事最多,于是有人开玩笑“不要在晚间新闻听到你的消息”。
  有人赶快打断,“怎么这样咒人?”
  晓剑却说:“他呀,还没修炼到这个份上,这可是要做多少善事才能有的结局”。许多人笑骂晓剑又胡乱说,我却深深感到震惊,这种说法多么准确、精辟。如果一个人突然猝死,既达到了人生的壮年,领略了人生的神韵又省略了风刀霜剑相逼,这确实是一大幸事呵。
  可没料到提起笔来文章却写成了这样子,写成了生死祭,就像父亲大概也没料到他的生死会给我那么大的影响一样。可的的确确正是因为他,我才不会被迫无奈地被生命支配、放逐,纯粹只为去“经历”生命;我也不会看破红尘,万念俱灰去“了断”生命;我现在才会去主动“承受”生命。凡是应由我负责的、担负的我都不会推脱,凡是我应承受的我也决不逃避。既然生命是有分量的,既然生命的形成就是阴与阳、天与地、黑暗与光明的交合,那么暴雨与阳光、鲜花与枪炮、死神与爱神、痛苦和幸福一起来吧!我会用两个生命来承受住,父亲和我的。
  父亲呵,你会听到吗?父亲呵!父亲,你会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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