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过后,白若川告诫自己,感情上的事,放纵不得。就算想寻觅新的伴侣,那新人的标准,也须对旁人交代得过去。六莲还是个小女孩,又有城乡之别,这都是世俗习惯容不得的,一意孤行的话,会碰得头破血流。想来想去,他便狠了心,要把这一切都斩断——决不能陷在这说不清的儿女情长里面。在现世,务实的事,意义总要高于抽象的事,
    鳖场的问题,眼见得疑点多多,万不能疏忽,如果出了什么纰漏,老板那里无法交代,那就真可能有“丢饭碗”的问题发生。他克制住自己想去老屋的冲动,闷在炮楼里看账,把几个月来的票据翻了又翻,做了些摘录,记下一些可疑的数字。但转而一想,又不免疑惑:在账面上,小处虽可做手脚,但这样零零星星地捞些好处,是不值得小郭耗在鳖场不走的。他要贪,势必会图谋很大。这样想来,鳖场一定有个隐蔽得很深的黑洞,不知是在哪里?
    池里的鳖儿,全不知人间的复杂,眼看就一天天长大了。天一晴,小拳头般大的幼鳖,都爬到斜坡上晒甲,乌油油地可爱。若川天天在鳖场里转,想不出问题在哪儿,有心找老金去聊聊,又怕泄露了自己的意图,反而惊动小郭,只得每日闷闷地看工人干活儿。有时他也想伸手帮忙,但那些工人却惶恐得不行,连连劝阻,以为若川嫌他们不够卖力。若川没法剖明心迹,只得暗自叹气。
    这日午休,太阳毒毒地当头照着,工人们都午睡去了。若川早上醒得晚,此刻就不想再睡,下了炮楼,沿了院墙没有目标地乱走,鳖群见有人来,一阵慌乱,都潮水般地退下池里去了。走到库房门口,一眼看见有个孤零零的磅秤,若川就想起,来了快一个月,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何不称一称看?想着,便走了过去,站在了秤台上。拿了铁码加上,左弄弄,右拨拨,把游标拨到了一百四十斤,秤杆居然还是压不下去。
若川心里疑惑:不会吧?再拨弄游标,到了一百八十斤,才算平衡了。他难以相信,仔细再看一遍刻度,没错呀!愣了几秒钟,心头就忽然光亮一闪,明白了:这正是自己苦思的谜底之一。自己的体重,充其量也就一百二、三,这秤,显然是有鬼!奇怪呀,磅秤这东西,国家管得严,谁还敢造假?不知小郭是怎么搞的鬼?若川连忙跳下来,匆匆离开。
    回到炮楼,他冷静下来,躺在床上把事情反复掂量。鳖场的各种饲料,像杂鱼、螺蚌、糠麸、豆粉之类,都是用  这台秤过磅的,如此天长日久,那虚数可就惊人了!小郭敢在秤上做手脚,其他的方面,也必不干净。这样想着,他便从床铺上跳下来,坐在桌前,把往日的票据再翻了一遍,挑出大宗的涵管、红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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