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国虽不安·却得安家


    坐在火车上,杜至砺内心发出感慨:
   “这场运动,什么时候才能走上健康轨道?”
    这场运动,什么时候才能走上健康轨道?这个问题,提的既严肃又愚蠢。关键的问题应当是“什么是健康轨道?”其实谁能回答呢?除非亲自发动这场运动的人。
    杜至砺怀着忐忑不安的一颗心回到鞍岭,情况比预料的要好,明德的压力缓解了一些。前期运动,设计院一共打了十八个反革命,不包括周明德在内。明德虚惊一场,只是为她专门开了一次小型批判会。主持运动的人颇为聪明,把批判的调子局限在“不能正确对待”——不能正确对待群众运动,不能正确对待组织,不能正确对待自己。把口径缩小到这样的范围,明德也就勉强接受了,在会上不痛不痒地做了检讨。双方面都有个台阶,事态没有再向下发展。这种结果不知是运动初期她自己采取强硬态度抗争的胜利;还是在党支部尚未瘫痪时做了工作的原因;或许本来目标就不是她,“搂草打兔子——捎带脚”,杀一杀威风而已。
    在生活上他倆依旧过着“可望而不可及”的日子。每天在一起上班,一起吃饭,晚上各回各的单身宿舍,比两地生活强不了多少。业余时间他倆最爱去的地方,是汪兴安的那位亲戚家。
    那还是在刚参加工作不久,汪兴安领了两位同学到这家串门,没想到这个家庭对至砺和明德产生了极大吸引力。
    女主人是兴安的远房表姐。离乡背井有一位亲戚,倍加亲切,兴安就免掉了“表”字,于是三个同学都亲切地称呼她“大姐”。男主人叫赵天名,按东北习惯直呼“赵哥”。“大姐”是中学俄语教师,“赵哥”在钢铁公司搞外文情报。按学外语的习惯,多年来父妻之间一直以俄文名字相称,大姐称丈夫为“阿廖沙”,赵哥喊妻子“卡佳”。
    第一次去过赵家,至砺在日记上留下这样一段记载:
“今天认识了一位很有思想的人,他很健谈,第一次见面就讲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他说一个人的一生非常短暂,还要过许多关——大学毕业关,结婚关,生儿育女关,每场政治运动都是关。整天忙于应付,疲于奔命,实际是生活的奴隶!老了以后回头一看,碌碌无为,你做成了什么?所以我说从年轻就应该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志气,要牢牢把握住自己的生活目标和命运。你们业余时间都干什么?趁现在年轻,就应该抓紧充实自己,少管那些东家长西间短婆婆妈妈的事,我看至少应该拿出三分之一时间泡图书馆。”
即使在知识分子集中的单位,见面就谈事业和理想的人也并不多。
    这家人具有很大吸引力的另一个原因,是男女主人的浪漫气质,甚至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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