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奔波跋涉·忧乐之尽


    结婚而不能成家,生下孩子依旧没有房子住,这在六、七十年代的城市里是司空见惯的。特别是鞍岭这样的重工业城市,解放时只有八、九万人口,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人口猛增十倍,在“先生产后生活”原则和“干打垒”精神指导下,城市发展跟不上需要。有的企业,女单身宿舍里,随时可以看见满地跑的儿童,这些孩子生下来就跟着母亲住单身。更有甚者,一次,至砺夫妻去看望他们同校不同系毕业的一位女同学,她刚刚生过孩子,居室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单身宿舍,中间挂上一个布帘子,帘子两侧分别住两家人。传种接代的活动,都堂堂正正地在帘子两侧进行。
    至砺说:“这样的家庭,夫妻之间晚上有一点动静,另外一家全都听得到,这叫怎么回事?”
    明德挑皮地说:“结婚没房住,那怎么办?只有男同志多憋一憋喽!”
    徐凡并不官僚,他了解年轻人对住房的渴求。他戏称结婚后还没房子住,男女分居单身宿舍的夫妻是“可望而不可及”。他心里也很着急,要求总务处抓紧职工住宅建设,不要“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至砺和明德结婚后没房子住,在当时应当说是正常现象,不足为怪。
    其实,他俩即便有了房子,也不可能成年累月廝守在一起。设计革命以后,特别强调“现场设计”。哪怕建设现场只是一片荒山空谷,渺无人烟,在这里要建设一座新的钢铁厂或矿山,也同样把大队设计人马拉到现场。没有房子,住工棚;没有工棚,租农民房子住。
   吃的差一点,住的差一点,都没什么,技术人员之间议论最多的是卫生问题。他们最怕的是“飞机坦克”。什么是飞机坦克?就是蚊子和臭虫。还有虱子跳蚤,被称为“特种部队”。有一次至砺在一处招待所住进一间好多天没人住过的房间,看上去还算干净,可是刚刚躺下关上灯,就觉得肩头咬的厉害,重新打开灯,看看床上什么也没有,可是猛地把枕头一掀开,就像一个臭虫窝一样,聚集着几十个臭虫,虽然抓挠着捻死几只,但大部分还是跑掉了。每到一个新的住地,至砺总是打上一壶开水,把背心裤叉衬衣换下来全部放进一个脸盆,用开水在上面浇下去。开水烫过再泡上,蹲在旁边看,慢慢地,被烫死的虱子就会从水底一只一只浮上来。好在当时穿的都是全棉织品,是不怕开水烫的。最多时,一盆里漂浮着五具虱子的尸首。技术人员之间互相交流经验,后来他们推行“甲级睡眠”——就是住进招待所,睡觉前把衣服脱得精光,一丝不挂。再用腰带把所有的衣服捆起来,吊在屋顶或是什么地方,然后放心大胆去睡,豁出去被咬几口。第二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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