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故乡
王曾睿
十八岁离开天津，奔波跋涉在祖国大地山山水水之间，半个世纪以
来，我走过近百座城市，除西藏、青海、宁夏、台湾以外的三十个省、
市、自治区都留下了足迹。改革开放后，国外也跑过几个国家的十几座城
市。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人问到籍贯，我总是自豪地回答，“我是杨柳
青人”。
提起杨柳青，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因为她是国内名镇。
这应该归功于蜚声海内外的杨柳青年画，它与江苏桃花坞年画并称
“南桃北杨”。杨柳青年画源于明万历年间，清朝最鼎盛时期，从业人员
达3000多。杨柳青年画采用的是木版套印和手工彩绘相结合的方法，记得
大学时我在《文物》杂志中读到的一篇文章里讲，这些珍贵的木刻版许多
毁于战乱，在解放战争中被国民党军队拿去铺战壕的就达成千数万块，足
见杨柳青年画曾经的鼎盛和辉煌。
解放前有一段相声，讲到杨柳青地名的来历，话说乾隆微服私访下江
南，第一站是杨柳青，在戴廉昇画庄看画。看过画走出门，正是桃红柳绿
春暖花开时，兴致所致即景生情，于是脱口而出：“杨柳青啦！”——这
就是御赐地名的来历。设想当时的场景，风流倜傥的天子，感慨于大自然
之美，多么富有诗意画境。这个美妙的调侃，我相信了几十年，直到20世
纪90年代末在杭州闲居时，读到一篇关于杨柳青地名的考证，元代一位名
叫揭俟斯的翰林学士，有感于这个地方的风景，写了一首《杨柳青谣》，
一位太学生又把它当成乡土教材，到朱元璋年代正式改名杨柳青。朱元璋
毕竟不如乾隆风流倜傥，到这时我也只好十分不情愿地承认，原来乾隆御
赐钦定纯属戏说，早在七百年前乾坤已定，而且现在这段地名来历已经
载入《杨柳青镇志》，板上钉钉。乾隆也罢，翰林学士也罢，都是对杨柳
青美景的赞叹。现在网络发达，网上查到这段记载，但作者名字又不完全
一样，写做揭奚斯(1274～1344)，我读过的那本杂志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
了，也查不到原著，只好不加订正都记在这里，同时把《杨柳青谣》节录
如下：
杨柳青青河水黄，
河流两岸苇篱长。
河东女嫁河西郎，
河西烧烛河东光。
日日相连苇篱下，
朝朝相送苇篱旁。
……
每读到这里，脑袋里总要浮现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
平，闻郎水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到是无情却有情”，更多了几分
诗意。刘禹锡明明写的不是杨柳青，可我总是要把它与我的家乡联在一
起——那种景，那种情。
过去人们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想对应的应该是“山清水秀人
杰地灵”。其实杨柳青周边没有山，但却夹在子牙河与南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