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十年
邢增仪
古人曰:“久居兰室,不闻其香”,说的是一个人如在花房呆长了,便感觉迟钝,以至于香臭都分不出来了。
对一个城市的认识也是这样,如果住上个三五年,那么一股子新奇的劲头一过,紧跟着便是麻木和挑剔,对于今天这儿又耸起一幢高楼,那儿又架起一座天桥司空见惯,便再也激不起一点兴奋的情愫了。
但新近不久,接待了一位从香港来的客人却因此而狠狠被触动了一下。那客人七、八年前曾来过海口,所以这番也算是“旧地重游”了。
这位先生一下飞机就瞪大了双眼,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从机场至海甸岛,口里啧啧有声足足赞叹了二十几分钟:“真是想不到,变化太大啦,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得了啦!……”
我认真观察这位先生的表情,百分之百的真心实意,不掺半点虚假,于是我的心顿时热乎起来,那种久违了的英雄气慨、壮烈情怀又徒地升腾起来。
之后好久,那先生过于生动的表情总是盘桓于脑,挥之不去,常令我莫名的兴奋和激动,于是来到海南以后的历历往事连同细节都生动地凸现出来。
我住在美舍河。美舍河小区如今可是道路纵横,高楼林立了,可遥想当年却是除了少许菜地、水田,便是荒草无边。
十年前的美舍河也有高楼、也有街道,只不过那是在我们的图纸和模型上。我那时在重庆建筑工程学院海南事务所工作,美舍河小区规划是我们第一个规划任务,也是我们第一次竞赛投标。为了创牌子我们竭尽全力,为了中标我也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想想那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和竞争,至于规划是否能变成现实,何日才能变成现实那绝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我觉得要将图纸上的这一切变为现实,实在是太渺茫了。
可今天我就住在当年规划中的政府住宅区里,常到规划中的商业中心去购物,常到那整洁宽阔的大道上去散步,陷在过去和现在、图纸和现实变幻中,常常使人产生一种迷惘和不真实的感觉。
再说“金贸区”,别看现在高楼林立、气象万千,好一派海南“曼哈顿”的派头,可遥想当初却完全是一副天荒地老、四野茫茫的模样。
记得近十年前的某一天,一位领导带我们去到那儿,站在现在的汇通大厦所在地,对着一片荒原给我们描绘金贸区的远景,讲得可谓绘声绘色、慷慨激昂。但遗憾的是我却没有办法能集中精力,因为说来都不好意思,在那一片没有一幢高楼、无遮无拦的旷野中,海风长驱直入,肆无忌惮,我得用尽全力去避免丢人现眼,因为我的长裙被风刮得如旗帜飞舞,一不小心就刮到半腰上了。
海甸岛呢?那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