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大桥》

 邢增仪

桥头市场

    这是我在桥工队最美好的日子,少有烦恼,少有苦闷,没有威胁和阴影,还有一种隐隐的甜蜜和憧憬,生活像蓝天正飞过一群带哨音的白鸽一样欢悦。
    同时一碧万顷的蓝天下还有一个灰色的钢筋水泥弧形,这就是我们正在修造的大桥。这弧形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的杰作,站在它上面,天,仿佛离我们近了。冬天的太阳照在人身上,心里暖烘烘的,身边还有一群热爱你 和你喜欢的人,青春是那样美好,生活是那样有盼头。
    我最喜欢逢场的日子,那是挺有趣的。因为桥工队前不巴村,后不靠店,买点肉食、蔬菜都很困难,所以通常都是利用每五天村民们赶集通过大桥的机会“拦路打劫”,买够几天必需的物品。
于是,桥头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桥头市场”。
    太阳升到半空,四面八方的农民就像从地里冒出来一样,从大路、小路、山坡、河边络绎不绝而来,背着、挑着、挎着、提着、拎着,工人们也放下了家伙,一齐涌上大桥。
    来了,鲜红的辣椒,玉色的米,碧绿的菜,草裹的鸡蛋,叫唤的猪,被缚的鸡,烟薰的山羊肉,自制的腌菜……于是生意就热热闹闹地做开了。桥工队的女人们凭她们特有的耐性,乖甜和尖利的嗓音;桥工队的男人们凭他们俏皮、幽默、豪爽,千方百计想买点便宜,搞个热闹。若是碰见一个出色点的媳妇、姑娘,那男人们的舌头更像是安了弹簧。他们会说:“大妹子,就看在我们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没人暖被窝,也要发点善心,莫漫天要价呵。”
    山姑答:“哎呀!工人大哥,你们修桥铺路,净做好事,没人暖被窝也肯定是多子多孙多福呵。”
皮筋接话:“还多子多孙,堂客都找不到,不断子绝孙才怪。”
    马上有人接腔:“哪里,哪里,不会不会,瞧,你不是牛高马大了。”
    皮筋一听恼了:“你……你他妈……占欺头占到老子头上来了?”
    ……
    山涧荡漾着一种欢快的、无拘无束的笑声。为了这点欢乐,那些年轻的“农民伯伯”和“伯娘”们往往乐意让一让价,把一腿腿鲜嫩的野山羊肉和一个个活山兔卖给“工人老大哥”们,而那一天的晚餐会格丰盛,伴着袅袅灶烟,家家都飘散着肉香,酒杯碰撞声和男人惬意的哼哼声。
    我无锅无灶,很少买什么,但我喜欢替花惠抱着胖小子,挤在人群中,听他们讨价还价,吵吵闹闹,打情骂俏,着实感受生活中那种单纯、朴实、隽永的欢乐,感受着人生是这样有滋有味、其乐无穷。
可我最喜欢的还是在大桥下面看秀川工作。
    吊桩是修桥的关键。在桥头的预制场,主桥所有的钢筋混凝土构件预制好以后,就全靠吊桩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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